阿格姐姐家,房間多、客廳寬敞,不愧是大戶人家。我們睡的床鋪,墊了一層紮實的藏毯,蓋的被子也乾淨,躺在床上既舒適又暖和,難得一覺睡到天亮。上廁所時,發現他們家還是雙衛設備,地上貼橘紅色塑膠花磚,為了方便蹲坐,特地將便坑以木板墊高,上完廁所覆上蓋子,臭氣才不會飄散出來,比起一般藏族家庭,算是高級許多。主人一早為我們準備稀飯,還買了饅頭。我們將大件行李,集中擺在客廳角落,只攜帶小背包,準備前往新龍。

    早晨的陽光很強,直接照射雀兒山山脈,它露出梳齒狀的山陵,的確與眾不同。7點45分出發,車子穿過甘孜縣城門,過沒多久,右轉順著雅礱江南行,沿途可見遠處的日巴雪山。甘孜到新龍100公里,是一條臨江的縣道,如果繼續前進,可以直達理塘。阿格的姊夫幫我們找的包車司傅,年輕體壯,反應靈敏,開起車來神勇無比,轉彎是不踩煞車的,偏偏山路彎處特別多,還好對面來的車輛少,在過五關斬六將之後,總算平安抵達目的地,想到我們一路受到的驚嚇與折磨,可是無法形容。跟司傅約好,明天早上來接我們回甘孜,他說如果不能來,會找別人代理,我真希望他有事不能來,換一個開車穩健的司傅,對大家都好。

    我們沒進新龍縣城,直接去鄉下阿格的家。9點50分,老遠看到路邊站著一位穿紅色袈裟的覺母,旁邊蹲著一個小女孩,吳師父興奮的指著說,那就是阿格。阿格的家在新龍縣樂安鄉泥塔村,村子建在山腰,有10來戶人家,從縣道進村子要走200公尺的斜坡,石子路缺乏維修,路況不是很好。阿格帶頭引領我們進入她家院子,抬頭看到的,是4層樓的木結構建築,一樓畜養牲畜,二樓存放糧草,三、四樓為住家,有廚房、客廳和臥房。他們在木柱上挖幾個階梯,做為上下樓的梯子,活動式的梯子不夠平穩,爬上爬下都辛苦。

 

 

    阿格說,這屋子有300多年屋齡,因座落方位吉祥,風水好,去年才剛買下住進來。這藏屋讓人感覺到原始純樸的美,坐在靠窗處,對著窗外發呆,啥事都不做,也是不錯的享受,何況還有主人招待的酥油茶和乳酪,就在那幾個時辰,逍遙自在的,我忘了自己做了些什麼,腦海似乎一片空白。阿格的雙親仍然健在,父親有點重聽,都不會講普通話,沒有辦法對談,只能用微笑表達善意,或透過阿格翻譯。吳師父和阿格的交情深厚,上輩子是親姐妹,這輩子更親如家人,雖然第一次見到阿格的爸媽,但可以感覺到,她在2位老人的心中,佔有一席地位,受到相當禮遇,這和她放生40頭氂牛多少沾上一點關係。漢族出家人吳師父,用真情對這個藏族家庭,默默的、無悔的付出,從不求絲毫回報,讓人敬佩。

 

    鄉下和山裡的藏區,物資匱乏,生活不易,大部分小孩沒有機會受教育,有的話,10來歲才上小學一年級,算是很幸運了。由於少與外界接觸,加上傳統觀念根深柢固,藏民普遍重男輕女。阿格有一個哥哥,是家業的繼承者,兄嫂常年在高山上紮營放牧氂牛,他們有3個小孩,老大和老么是女生,大女兒留在家裡陪祖父母幹活,10多歲了沒受過教育,不會普通話,打算明年跟隨阿格出家。老么就是和阿格在路邊迎接我們的小女生,也不會普通話,見到我們這些陌生面孔,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的觀望。提到侄子,阿格有無限的驕傲,這男孩真幸運,目前被送往大都市求學,獨享整個家族的尊寵。阿格拿出一張彩色照片,興奮的指著照片裡的男孩說,這就是她的侄子,還說她家是貴族的後裔,祖先在300年前當過國王,怪不得照片裡的男孩,流有國王血統的孩子,看起來氣宇非凡。

    新龍海拔3100公尺,10幾天下來,對這樣的高原生態環境,我們已經頗能適應。吳師父播放她的演唱專輯『喇榮我愛你』讓我們觀賞,這是她剃度以後,為歌頌佛海無邊而灌錄的作品。她天生有副好嗓子,父親是川劇演員,從小在演藝環境中薰陶長大,幾年前還是名歌手,是什麼原因,讓她從如日中天的演藝生涯中急流勇退,遁世出家,這我們就不便追問。2天的相處,發現吳師父的言行舉止,不管是講話的速度,還是稍帶逗趣的語調,像極了台灣的恆述法師,更妙的是,從外表看2個人的長相,簡直是同個模子翻印出來的,讓人不得不合理的懷疑,該不會是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姐妹吧?

    中午,吳師父親自下廚,煮乾稀飯,炒花生、小黃瓜、馬鈴薯絲,都合我們的口味。午睡起來,到村裡四處逛逛,欣賞從沒見過的野花,走到四座老舊待修的佛塔底下休息。18點阿格的哥哥回來,帶來4匹馬,其中一匹剛出生15天,他準備明天帶吳師父上山,去看放生的氂牛。去那裡,路途遙遠,要騎一整天的馬,吳師父不敢騎馬,只好撒嬌的對阿格說,想想還是不去算了。我們卻是好奇的想知道,放生40頭牛,幾年下來,如今應該子孫成群、枝葉成蔭,阿格說不、不,母牛身價高,一頭5000元,一般養來繁殖用的,公牛養大則宰殺食用,一頭才3000元,因為都是放生公牛,所以數量不會增加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   在這裡作客真好,清風徐徐吹來,累了躺下休息,醒著什麼都不想,過的是神仙的日子,這指的當然是我們,藏民為生活勞碌,感受不到神仙生活。阿格還有3個弟弟,因吳師父的到訪,陸續被召喚回來見客人,一家人難得相聚。其中一個弟弟,是標準的康巴漢子,他已婚,被太太招贅,太太家有錢,所以裝扮的行頭都是高檔貨,頭上的瑪瑙、玉石,起碼10萬元起跳。晚餐又勞吳師父的手藝,煮的是她親手捏製的麵片,每人吃上三大碗。當夜幕低垂,阿格的媽媽和大侄女,祖孫倆背著炒熟的大麥,摸黑出門去磨成糌粑粉,準備明天給哥哥帶走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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