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谷的一聲令下,四點三十分起早,睡眼惺忪的提著簡單的行李趕往雅庫次克。早餐一杯熱牛奶、二片營養口糧餅,雖然胃口不佳,但經驗告訴自己,非吃不可,否則不知到何時才有另一餐。到達機場天色大白,在機場大廳稍作逗留,待過境檢查,小谷往秤行李的磅秤一站,小張和我的腿亦往上一擺,磅秤上的指針直躍一百公斤邊緣,只見小谷的神色一變,心想在這麼艱辛的行程裡,體重還可直線上升,莫非被蒙古的羊肉給養肥了,要不然就是看走了眼,再秤一次是九十六公斤,他猛一回頭,總算明白是誰在搗蛋,逗得大夥捧腹大笑。

    辦完一切手續,提著行李直接登上機門一看,是部貨機,前面二排左右各有二個座椅,為了敬老尊賢,請施老爹和洪大哥二對夫妻上座。飛機上除了四名飛行員外,全是我們的隊員,其他人各自尋找自己屬意的硬排椅,猶如搭上三十年前的普通火車雙排對坐椅,機內隆隆的引擎聲,想聊個天非要靠近些不可,還得提高八度的嗓門才能聽得清楚,索性一圈一圈的捆好了安全帶,一個個的躺在硬板座椅上,好像販豬仔的先補充睡眠再說,向來很難在車上、飛機上入眠的我,竟然也能在震耳欲聾的貨機上小睡片刻。一覺醒來已過了二個鐘頭,往窗外探索,蜿蜒的勒那河像串串珠鍊般地,分割了西伯利亞的一大片針葉林,在機上翱翔了數小時,放眼望去都是無邊無際、綿延數千里的綠樹海。

    飛機已朝東北飛行了三個鐘頭,說好在此中途加油,當飛機著地時,雖然機身的震動並不是很厲害,但仍不自覺的探頭往窗外看,飛機竟然在土質的跑道上滑行,讓人直捏一把冷汗。縮緊了羽毛上衣好禦寒,下機透透氣、紓解筋骨,用個便餐,穿過機場的通道,眼前一亮,見一俄國婦女的脖子上,掛著一條黃橙橙的項鍊,那正是大家最鍾愛的蜜蠟,由小張打頭陣,經過一番比劃,對方好像有意割愛,因缺乏貨幣作媒介,改採原始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易,最後那婦女居然看上洪大哥在烏蘭烏德購買的外套,交易很快達成。當一群人意興闌姍走回機上後,才知道只有一家歡樂幾家憂愁,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?每個人都大感意外。往後的三個鐘頭在機艙裏,有得意、歡樂、失意、惆悵的眼光,全部交集在一起。再探頭往下看,勒那河上成列的貨船,載滿貨源,好不熱鬧,夏季是船運補給西伯利亞北極圈的旺季,對民生必需品的供給和開發大北方資源有莫大貢獻。

    從上午七點四十分起飛,下午二點二十分到達雅庫次克,好個艷陽天,攝氏二十八度,機場前的公園裡,人們悠閒自在的靠著長木椅沈思,也有靜靜看書的白髮老人,談心說笑的年輕人,氣氛活躍卻不喧噪,人們正在享受短暫的夏日時光,抓住它深怕它溜走。雅庫次克是雅庫特自治共和國的首都,因地處永久凍土帶,凍土層深達地表下三公尺,不但無法掘地,而且也無法種植任何東西,難怪城內見不到半棵樹木。 

    東西伯利亞至今還不是熱門旅遊點,第一次和外國人作生意,他們深怕我們不來,不管在蒙古或東西伯利亞,有關機位、旅館都是臨時才決定,走到那裡算到那裡,一切隨遇而安,但往往浪費時間。為了前往住宿的地方,左一個等,右一個待,加上攝氏二十八度的炎熱氣溫,心中難免有點煩躁,真難想像北極圈內的夏天的氣溫,居然和台灣差不多,看來這趟厚厚的羽毛衣,還是多帶了,只好自求多福,先逛逛再說。大商場架子大,貨源少,唯一的特色是鋼鐵用品、器具多而便宜,一把老虎鉗才四十盧布約新台幣七元,真不愧為金屬加工重心。汽車總站前的小商店,陳列 三兩 件衣服、一個皮包、一雙拖鞋,也敢開店經商。此地所有的物資全靠外地供應,夏天由西伯利亞鐵路,再經過勒那河的貨輪轉運,冬季全靠空運,這種惡劣條件下的都市,尚能樓房林立,街道寬闊,不由得佩服蘇俄為廣大的疆域而投下的努力。

    在街上溜達了一會,待回到旅館時,大家已乘車到另一渡假處,我、小張、 黃老師夫婦四人共乘一部車,郊區松木叢林的渡假村,屋舍全是仿古俄羅斯式木造屋,造型很別致,屋內全是一流設備,據說是加拿大人投資建造的。吃過晚餐後,大夥相約到松林間的蜿蜒小路上散步,好久沒享受過這幽閒的生活,唯一遺憾的是身旁圍繞著蚊蠅,任你如何驅趕都沒用,趕走了這堆,那裏又聚一堆,如果能像蒙古大草原的牧民,就地取材燒馬糞,用這天然蚊香薰走蚊子,多有意思。沒來這裡之前,我總以為西伯利亞集政治犯、矮叢林、凍土、沼澤、蚊蠅於一身,說它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,經小谷解惑,才改善我對西伯利亞的認識,原本松林長大可達幾層樓高,種在西伯利亞因受天候影響,只達電線杆一般高,相形之下便被稱為矮叢林,實際上矮叢林不矮,這種印象若不是親自體會,還真難以想像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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