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間道

    原本打算從三穗轉往黎平，卻擔心離貴陽越來越遠，影響素嬌11月2日脫隊回台灣的計畫，只好變更行程，改走反排苗寨。早晨，進古城的計程車不多，大多是載小朋友來上學的，我們不得要領，總招不到計程車，最後攔上一部麵包車，三拜託四拜託，請他載我們到火車站，這人心腸耿直，我們按計程車每人4元給他，他只收我們總共5元。

    鎮遠到凱里，正好有火車，8點7分開，票價15元。這班從廣州開出，到終點站貴陽的火車，車廂裡擠滿了旅客，好不容易才找到位子坐。揮別鎮遠，是一個多霧的早晨，匆忙間，沒時間早餐，在車上買了水煮蛋充飢，想安靜下來喘息，偏偏接二連三來了賣牙刷的、賣水果的、賣米飯的、賣飲料啤酒的，輪番上陣，整節車廂好比菜市場，耳根難得清淨。

    9點半到凱里，做旅遊生意的，看我們拖著行李出站，馬上靠過來，推薦西江千戶苗寨和朗德上寨，這兩個景點，都是凱里附近的重點苗寨。我們二話不說，搭上1路公車到客運站，購買11點20分前往台江的車票18.5元。往台江路上，天氣明顯轉晴，30分鐘後上了高速公路，12點20分到達天下第一苗鄉台江，剛好1個鐘頭，我們在餐館嚐了一碗6元的羊肉粉，算是午餐。

    走在台江街上，經本地人指點，在文昌東路，文昌宮旁邊有車到反排苗寨。走到文昌宮附近，找不到客運站，更別說汽車影子。好不容易，來了一部要去方召的車子，司傅幫我們手機聯繫反排苗寨的車子，原來走山區的車子沒車站，都在路邊隨意停靠，客人隨時上下，沒有開車時刻表。我們要的車子終於來了，確認要去反排苗寨沒錯，乘客除我們3人，還有一位苗族婦女，車資1人15元。離開市區，車子快速攀高，然後在高山上盤旋。司傅知道我們來旅遊的，直說山裡有得住，包在他身上。中途弄了2箱活體雞，放在後車箱，搞得滿車雞騷味，還幫鄰居帶一盒生日蛋糕。司傅說大家準備過苗年，這飼料雞買回去轉賣的。山上人家養的放山雞價錢好，自己捨不得吃，拿來賣錢，再買飼料雞吃。下午2點50分經過方召，司傅被朋友攔下，要求為下星期的鬥牛大會樂捐。一過方召，山崖多落石，相當危險，司傅開得慢，3點半終於到達反排苗寨大門口。

    司傅家在寨子口路邊，他母親平常做點小生意。我們被安排住在他家對面的一棟黃色木屋二樓，屋主是他的親戚，這棟在路邊加蓋的民宿不是住家，所以不必男女分開睡，1床20元，住的品質對自助旅行者來說可以接受。反排苗寨位於台江縣的深山裡，距離縣城26公里，因為遠離塵囂又深藏不露，整個寨子一直保持古樸的傳統風貌，依山勢而建的住屋，都是木質結構的吊腳樓，環繞寨子的小溪上，則架起一座座樸實古拙的風雨橋。

    反排，是苗語的音譯，真正的意思是高山上的苗族支系。寨子裡住著4百多戶人家，年輕人多外出工作，只剩老弱婦孺固守家業。跨過第一座風雨橋，進入寨子，鋪石板的表演場地上，有幾戶人家在曬穀子。往上走，寨子靜悄悄的，聞不到任何狗吠豬吼。有一老者帶2個孫子，打對面走來，引起我們注意，等靠近給糖吃還幫他們拍照，小孩看到自己跑進相機裡，終於開懷大笑，模樣可愛極了。苗女勤儉持家，藍染技術從天然染料的浸泡、胚布染色到成衣的縫製，都要自己動手。走向至高處，見一鬍鬚長者老遠過來，準備好相機偷拍，他卻突然豎立在我面前，讓我拍個夠，這舉動教我覺得好羞愧。

    當我們準備左轉下山，碰到一位會木工的阿伯，邀我們參觀他家。阿伯72歲姓楊，把自己的住家整修得美輪美奐，他老婆到鄰居串門子，聽到家裡來了客人，趕緊回來湊熱鬧，幫他們拍照後，邊看邊笑，笑得自然開懷，還留下地址，要我們寄照片過來。最後端出自釀的烈酒，灌得我們落荒而逃，逃到門口，來了一個男孩，說是他孫子。下到山腰，遇見2位小女孩，伶牙俐齒的那位就是楊阿伯的孫女，這好巧，他們一家人除了兒子媳婦，全被我們碰到。時候不早，天色逐漸變暗，趕回民宿途中，看到有人在織布，還有壓製百褶裙的，她說給5元，不知是真心還是玩笑話，讓我覺得好為難。

    民宿女主人不會普通話，溝通有困難。我們請她幫忙準備晚餐，她先找來寨子裡的女兒幫忙挑菜，要等媳婦回來再煮。太陽下山，山區很快變暗，到田裡工作晚歸的婦女，路過寨子口都會停下來寒暄幾句，男人們則圍在一起玩撲克牌，小賭幾把。11月6日是苗年鼓藏節，表演節目有鬥牛比賽，年輕村委聽說有觀光客在此過夜，特地禮貌性過來打招呼。晚上7點媳婦回來，我們終於有晚飯吃了。學校離寨子有一小段路，高年級學生都要到學校晚自習至8點30分，晚上沒路燈，夜裡出門都要依靠手電筒，是辛苦但都習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