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10810(青藏公路)羊八井地熱‧當雄‧藏北草原－三間道

先前為了飛拉薩，在成都苦等班機3天，如今要回成都，是否可以順利搭上飛機，誰都沒信心，為此大家一致贊成拉車往北走，從青藏公路轉往蘭州，路程雖然辛苦，但時間容易掌控。

9點50分揮別拉薩，心中有些不捨。一出市區，車子朝北走青藏公路直往羌塘草原。昨晚下過雨，馬路上還溼溼的，氣溫相當低。不過車子顯得有精神，濃厚的山嵐雲帶，有的蓋滿山頭，有的遊走山腰，放眼望去，山中有山，虛無飄渺，一幅山水國畫就在眼前。原野中屋舍炊煙裊裊，不怕風寒的牛羊低頭覓食。湍急的河水頭也不回地往山下奔騰，車子沿著谷地向前跑，把我們帶入念青唐古拉山區。唐古拉是藏人高不可攀的神山，海拔7117公尺，終年積雪不化，山下的馬尼堆上，經幡隨著強勁的寒風飄揚，一遍遍為大家祈福，祝過往旅客一路平安。

車子一路爬得辛苦，進入山谷河水淙淙，讓山巒多了幾分綠意，11點天色由陰轉晴，遠處蒸騰的霧氣，就是有名的羊八井地熱，地熱周圍是遼闊的草原，空氣總是冷得刺骨。這方圓40平方公里的熱田，被溫泉散發出的一股股霧氣包圍，不遠處還有像開鍋一樣的滾泉，終年咕嚕咕嚕地從地下往上冒。全陪小谷說，要是在泉邊放上幾個雞蛋，2、3分鐘便可煮熟入口，可惜為了趕路，沒能享受滾燙的溫泉美食。

下午1點45分，來到海拔4720公尺的當雄吃午餐。這是一個典型的藏族村落，路邊幾排瓦房、一座電影院和一棟郵電大樓，還有幾處成衣攤販。當雄自古以來、就是兵家必爭之地。蒙古曾經幫忙穩定五世達賴喇嘛的政權。尤其在清朝初年時，那曲和當雄建立拉薩軍事重地，遙控拉薩，不可一世，如今卻像末世英雄，縮頭縮腦的。帶來的路餐沒人要，大家搶著吃速食麵，切了蹄膀和豬肉各兩盤，擠在小餐館裡，就這麼處理一個簡單的午餐。國雄大哥打趣的說，這裡海拔高，心肺功能不好，他得抱緊氧氣囊袋，當『英雄』。

藏北草原藏語就是『羌塘』，佔西藏面積的1/2，平均海拔在4500公尺以上，壯闊的藏北草原，沒有繁華的城鎮，也見不到密集的村舍，因此顯得蒼茫而遼闊，景觀之美，是無法用相機鏡頭或言語完美形容的。它雖壯闊卻很貧脊，遠遠望去綠草如茵，野花點綴其中，像鋪著地毯。走近仔細瞧，只見薄薄的一層地衣勉強貼住地表，活得很辛苦，所以這裡的氂牛顯得消瘦許多。地陪小楊說，婦女在藏北是家庭的支柱，更是不可少的勞動份子，除了生養子女，每天還要擠奶、熬茶、打酥油、磨青稞粉，總之有做不完的事，人人手掌都長滿結實的厚繭。

今天是藏曆8月1日，往那曲的途中，草坪上搭有20多個帳篷。我們趕緊過去湊熱鬧，賽馬會剛結束，人潮未散。這是一年難得的大日子，姑娘們盛裝打扮，編織巧妙的髮辮，一束一束的垂在耳後，精緻的長袍上，佩掛醒目的大銀飾，臉頰貼滿小飾品，膚色紅潤咚咚的，雖然有點髒，卻掩不住雙頰上凍出的紅暈，個個像盛開的桃花。我們徵求拍照留念，在藏南所學的幾句問候藏語，在此地竟然行不通，她們羞澀的東躲西閃的，不給拍照。牧區與外界較少接處，民風純樸而閉塞，最後只得以禮物才能達到目的。男士們穿開右襟的氆氌長袍，腰間繫著一條大花帶，腳穿藏式傳統松巴鞋。年輕小伙子擠在人群中，吃力的搬動大石頭，在吆喝聲中較量高下，短時間很難比出結果。雖沒趕上歌舞，但已經感受到神聖的節慶喜悅。跟著愛照相的隊友們四處走走，所見不是少女就是老太太，這些老太太一臉風霜，走路蹣跚，其實際年齡也不過40歲出頭，生命在藏區衰老之快，令人感嘆，藏北自然環境差，營養不良，對女人尤其殘酷。

兩位從西寧到拉薩的朝聖者，帶著赤誠的信仰和堅毅的心志，順著青藏公路一路南下，每天在杳無人煙的草原上行走15公里，和天寒地凍搏鬥，地坑凹穴是他們夜晚的家，牧民是他們的衣食父母。我們欽佩他們的毅力，僅能贈予2份路餐聊表心意，祝福他們一路平安健康，早日完成朝聖心願。過不久，青藏公路上塵土飛揚，是長長的軍用卡車車隊，一部接著一部，我們的開車司傅，展現他多年的經驗，一輛一輛的超車，既緊張又刺激，我們興奮的數著，當27部全都超過時，終於到達了那曲。

那曲海拔5200公尺，是世界最高城市，也是藏北第一大城市，它少了中原大城鎮的人氣和繁華，卻多了草原的豪邁，一望無際的草原中沒有樹木，只有鐵皮屋和土牆平房。我們住的是最豪華的3層樓房，那曲賓館。賓館才蓋3年，可惜保養不夠，馬桶漏水，浴室濕漉漉的，地板潮濕的霉氣很重，房間設備簡陋，不供應熱水。這裡氣候陰冷，因電力不足，晚上8點來電，半夜3點停電。我們開始警覺到，食宿條件越來越差，艱辛的日子還在後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