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間道

    從小就嚮往青藏高原，遙遠的路途，總覺得高不可攀。在鹿港攝影黃老師的呼喚下，排除萬難，出發了。

    一連三天的早起趕成都雙流機場的戲碼，對飛往拉薩的夢，不敢帶任何希望，但趕機場的戲碼還是要唱。因此帶著沉重的心情，拎著難以下嚥的早餐盒，乾乾冷冷的是賓館在前一天準備的。每天3點鐘起床，4點鐘出發到機場，看著這份餐盒，算是旅行社的一份愧疚自責吧！素華姐的腰包被偷，折騰了一夜又離奇的出現，它就躺在安全樓梯上的橫樑死角，這裡是少有人通行的，賓館門禁森嚴，這又是涉外賓館，不接大陸本地客人，整棟樓房除了我們外，還有當地的地陪和開車司傅，其他賓客不多。幸好只是財務的損失，所有的證件安然存在，林林總總的有許多的無奈，若不是西藏聖山聖湖的呼喚，誰也沒興致再前往。

    告訴自己什麼也別想了，成都機場晨曦中出現在眼前，大家仍睡眼惺忪，全陪小谷帶著兩條「三五」的洋煙，準備搶機位去，老道的黃老師提高嗓門，多帶一些錢，必要時就-----，大家仍留在車上半睡半醒著，雖默默不語，但絕望又期待的心情，全寫在臉上。就在此時，小谷快歩出現了，提高半調確定的聲響，大家到登機大廳，8點飛機準時飛拉薩！這時沒有歡呼沒有激情，直接進入行李檢查大廳，不像前兩次只在車上聽候消息。上二樓立刻拿到登機證，幾天的悶氣總算煙消雲散。

    寬闊的機場大廳，滿滿的乘客，吞雲吐霧的癮君子特別多，不知是否文革之後大陸老百姓被壓抑了太久，心裡有許多的話不能隨意的抒發，只能藉由一圈一圈的煙圈，吐露心聲。在煙霧瀰漫的大廳裡，我們選了靠走道，距離窗邊較近的位子，希望窗的縫隙傳來一絲絲新鮮空氣。

    因為拉薩的氣候欠穩定，下午常起大風，所以飛機必須儘早進入西藏，中午前離開西藏。我們的飛機九點起飛了，廣播說這一程我們將經過成都、金沙江、昌都、雅魯藏布江。從成都開始，窗外的景色就開始不同了，天是藍的，雲是大朵大朵的，像軟軟的棉絮。山是黑的頂部積著白雪，像硬硬的龍脊背。我靠在窗邊，透過明亮的陽光祈禱著，飛機最後貼著雅魯藏布江面，我們終於到了目的地——拉薩貢嘎機場。吸著清鮮的空氣，看看四周擠滿水氣的禿山，想到剛到西藏會有高山症狀反應，趕緊深呼吸一口氣補足氧氣，只覺得空氣特別清涼，倒沒什麼特殊感覺。機場距離拉薩市區有98公里，領隊黃老師說，不如順方向先到山南，那是藏南縱谷的精華區。

    車子沿崗底斯山谷和雅魯藏布江畔向東行駛，沿途陪伴我們的大山，它光禿禿的卻讓人心靈沉靜，像引領我們的心靈大師，又像大巨人伸出雙手臂，歡迎我們的光臨。汽車輾過坑坑洞洞的土路，震盪不已，卻壓抑不了興奮的情緒，這時大家有說有笑的。因為我們的心是喜悅的，很快的忘了之前的陰霾。

    窗外落下細雨，一路行人很少，偶有吉普車，拼裝小貨車錯身而過，路旁插有紅、白、黃、綠的幡旗的藏房，土塊堆砌的屋瓦，都緊緊的吸引我們。總之，坐在車窗邊，貪婪的欣賞著所有的風景，相機不停地閃著。這時肚子餓了，想到還有從成都帶來的早餐白煮蛋、麵包，可以暫時充飢，翻開行囊看看，一旁鼓鼓的餅乾，才驚覺我們在海拔4000公尺的高原上。

     機場到澤當，花了二個半小時的車程，汽車和我們一樣飢腸轆轆的，一派有氣沒力的，地陪小楊打趣的說，人到高原都有反應，車子在高原一樣有高原反應。汽車繼續奔馳著，忽然轉過一個山頭，河谷變寬了，岸邊出現了梯田，青稞成熟了，藍天綠地上，平頂藏房，柳枝搖擺，一片農家風光。小楊說，山南到了！它是『西藏的江南』，這裡氣候溫和，土地肥沃。第一塊農地，第一座藏王宮，藏王墓，寺廟，第一位藏文創始人，第一部詩集，第一部藏戲-------全發源於此。原來它是西藏的糧倉，也是西藏文化的搖籃。

    澤當鬧區有醫院，學校，書店，郵局，照相館，百貨商店----，我們卸下行李後，趕緊趁早上街溜達。街上全是藏式土產店，擺地攤的個體戶，賣的全是藏民的日用雜貨、瓜果、馬鈴薯之類的，最引人注目的是，藏袍腰帶色澤鮮艷，典雅的錦緞絲綉，也讓我們女生愛不釋手，大家都挑上幾條作紀念。

    沿著馬路順坡而上，下工回家休息的藏族青年，我們藉機學了幾句常用藏語，加西德勒（吉祥如意），工喀撒（你好），托企（謝謝），決馬決用（再見）--，換來不少的友誼。在西下的陽光裡，來到翻修中的喇嘛廟，寺院的喇嘛熱情的招呼著。廟前廣場『叮叮噹噹』的，看著是石雕師傅一鎚一鎚的鑿，我們也停下腳步認真的欣賞。這些師傅全是從沿海的福建高薪聘請而來。我們用閩南語彼此交談，不敢說『他鄉遇故知』，但多了一份親切感，知道他們一年回家一次，特別喜歡台灣的電視劇和綜藝節目。

    揮別了所有相遇的人，夕陽西下了，我們也走了不少的路，頓時口乾舌燥，沒想到清涼的可樂一口下肚，一切就『不可樂』了，頭重重的，呼吸不對，頭痛開始。接著頭有撕裂的疼痛，又痛又暈，站也不是，坐也不是，胃裡陣陣翻騰，氣悶，噁心，兩腿發軟---，錯把誘人的可樂當著無咖啡因的『安全』飲料，更加速了高山症的出現。心砰砰的跳，我害怕有差錯，又懊惱後悔，剛到澤當就應該乖乖的躺在床上休息，不急著外出活動才是。

    趕緊回飯店，吞下藥丸栽頭倒在床上，希望一晚好眠，趕快適應高原的環境。胡思亂想也無法抗拒大自然的現象。其實人是渺小的，面對大自然的力量，真是不堪一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