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間道

    到西寧不參訪塔爾寺就像是登堂而不入室，雖然是第3次拜訪，但仍有無限的媚力，因為它是藏區草原文化的精神支柱。事隔10年之久，在西部的大開發，觀光聲浪的衝擊下，宗教廟宇的定力是否被動搖，是否也向錢看齊？象徵塔爾寺精神的8座白塔是否安然存在？趁著還有半天的時間，想遊一趟塔爾寺。

    走到西門的運動場，往塔爾寺的公共汽車，全不見蹤影。看我們一臉外地人模樣，明明每人5元，價錢馬上3級跳，變成20元。5人同行好處多，走走問問，才轉個街角，見到外地開來，前往塔爾寺的長途車，每人才3元，汽車上上下下的人不多，飛快車速一會兒就到了站，讓人有意外的驚喜。

    多年不見的塔爾寺，街道兩旁的小店家原來都是藝品店，我曾經因它迷戀上古玩、玉器、鼻煙壺、民族色彩的編織品，這些已從記憶中逐漸流逝，如今藝品街換成餐飲小吃，感覺好無奈的繼續往前走。咦！一座高聳的門樓，定神一看，原來是塔爾寺的入口處，一步一步的踩著階梯跟著人群往上走，寺前廣場旁，傲人的8座白塔呢？希望30元的門票，不要換來一場失落。順著門票上的引導路線，一個經院一個經院的參觀，我們沒請導遊解說，暫時由我充當一下。一路緩緩而上，層層疊疊的廟宇殿堂，仍是一片金碧輝煌，唯妙唯肖的酥油花最讓遊客讚不絕口。依山的建築不但裝修的比以前更整齊、更富麗堂皇，翻修的工程仍在進行中，唯一不變的是各殿堂仍然禁止攝影。

    遙想當年清朝名將年羹堯，將參與叛逃的8大喇嘛，分葬於8座白塔下，由於塔爾寺8大喇嘛的忠魂，深藏所有藏民的心中，因此每年一度的斬邪魔跳神大典就是在斬年羹堯。其實跳神是藏傳佛教中斬除妖魔，去除不祥的儀式，不只在塔爾寺，其他藏區各大寺院都有，但塔爾寺的『斬年羹堯』可以說是少數民族洩恨的心理表現，大概與雲南西部、北部一帶，常演出『孟獲七擒諸葛亮』的阿Q心理相同吧！這是身為強大民族的鄰族的悲歌，但願讚頌佛祖的8大功德寶塔，庇佑各民族間永遠自由和平。

    下午2點40分的車班，是揮別小眼睛的時候，這趟行程只剩下我和姪女靖吟，真正辛苦的旅程才是從此開始。準備了一些乾糧、開水，扛著沉重的背包，找到自己的座位後，驗票員驗過了一切，車門一關，汽車緩緩駛出停車場，揮舞的雙手直到看不見為止。躺在只容許身體寬的位子，連坐也坐不起來的上舖，從下面往上坐時還得用滾的，又讓人聯想起西寧人的不友善。記得當時特別懇求給一個不顛的位子，怎麼會是全車最爛的2個位子全在我們身上，越想越是一肚子氣。不過比起當年文成公主一行人餐風露宿，披雪淋雨，遍嚐了行路的艱難，我這一趟行程不如意又算什麼。

    這條唐蕃古道從西寧到玉樹全程830公里，在中國歷史上佔有重要的地位，文成公主以大唐公主的身分下嫁，遠赴吐蕃，換來30多年的和平，肩負和親之大任，單是這份勇氣，自古以來有幾個人做得到？青藏公路當年的交通遠不如今天便利，望著壯麗哀怨的日月山，好像在敘說著當年哥舒瀚，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意境，將一個千古絕唱告訴來往的路人。當年薛仁貴與吐蕃交戰的古戰場，薛仁貴在此損兵10萬，而簽下和約，如今戰場已成了沃野農田。車過河卡鎮，眼睛一亮，公路兩邊幾乎被金燦燦的油菜花淹沒了。

    公路沿著海拔上升，躺在臥鋪車上，只見連天的草原像海一樣，從眼前到天邊，成群的牛羊點綴在綠色的大草原上，牧人悠閒的騎著馬。從都市來的我們羨慕不已，很快的天黑了，外面的景物全看不見了，同車的乘客睡得沉沉的，而我半睡半醒著。我們搭的是雙層臥鋪巴士，2位司傅輪流駕駛，技術純熟就算是在沼澤中，左一拐右一閃，顛得大家在半睡中驚醒過來也能安全過關，只是西寧的司傅，不太有親和力，有問不一定有答，想要臨時上小矮牆小解的機會一定很少。從西寧到玉樹，每站之間的距離遙遠，為了趕路，休息的時間不多，為了控制好上廁所時機，連茶水都不敢放肆的喝，憋尿痛苦的經驗告訴我，茶水少喝為妙。

    大約2小時後，司傅提醒我們，吃飯了，原來還有晚餐時間。路旁有兩三間飯店、住店，其他門戶緊閉著，遊客比居民還多。隨著海拔的升高到4,210公尺，兩邊山峰隔路對峙，地勢非常險要。同時此地的氣候變幻無常，瞬息萬變的天氣和高寒缺氧，高原凍土帶，自然環境十分惡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