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格到江達117公里,車資每人45元,全程約需4個小時。清早7點30分,班車剛跨出汽車站,第一眼就看到昨天載我們來的司傅,經過一夜沉澱之後,總算滿載客人,正要趕回馬尼干戈。像這樣,在高原生活,只要用心不怕沒飯吃。剛坐上車,背後來了2位年輕喇嘛,嘰嘰喳喳的玩起掌上型電動玩具,科技產品隨著經濟起飛快速進入山區,修行者照樣無法抗拒世俗的誘惑,只能隨波逐流。

    出縣城後,沿金沙江前行。昨天進入德格的溪流清澈無比,今天離開德格的溪流,卻佈滿垃圾。起先山路難行,顛簸不已,過一段時間後,路況稍微好轉。再經半小時,車子路過一處人工水壩,規模不大,湖水像一面鏡子擺在那裡。幾分鐘後,又是另外一番氣象,這裡江面較寬,有一條清澈的小河匯入金沙江,金沙江的江水混濁,挾帶大量深褐色泥沙。距離德格32公里處,我們來到崗托鎮,對岸江邊一個峭壁石頭上寫著『西藏』兩個大紅字,提醒我們西藏到了,等跨過金沙江大橋,我們就正式進入了西藏自治區。期待接近西藏的心理,是雀躍又有幾分膽顫,既興奮又怕傷害,沒有入藏紙的我們,像偷渡客,有點近『藏』情怯的滋味,實在是五味雜陳。

 

    一進入西藏,是彎曲的碎石泥路,前面幾部貨車牛步前行,司傅想盡辦法超過前車。路邊鋸木工人熱情的對我們揮手,過一會兒,轉入平穩的山谷小道,旁邊溪水涓涓,山區風景秀麗,一路詩情畫意的。越是往上盤,兩旁的景觀越有看頭,有時出現一大片油菜花田,突顯出綠色的山區更加亮麗。一部油罐車中途冒黑煙,擋住去路,讓行程中斷幾分鐘。車在山腰一圈圈的盤旋,回頭探望走過的山路,酷似一條聖潔的哈達。我們有幸坐擁山間,心中充滿一股熱流,不禁驚嘆道,好美、好美。9點40分,通過海拔4245公尺的矮拉山啞口,附近山頭矗立一塊奇形怪石,老遠就看得到它,可成了當地的特殊地標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   下坡路段,紫色的野花到處開放,不遠處的整座山怪石嶙峋。我被車外錯綜複雜的羊腸小徑吸引,幾次拉開窗戶拍照,這時候雖然有陽光,窗外灌進來的冷風,仍然帶有強烈的寒意,讓打電動的喇嘛產生反感,當然我也覺得過意不去,只是美景當前,實在顧不了那麼多。再次強調,整個山谷實在是太美、太迷人了。面對儼如畫廊的景致,如果還有人裝聾作啞、閉目養神,那真對不起老天給我們一雙眼睛,更糟蹋生活在這塊土地上的藏民的努力。我不得不承認,因為藏人樂天知命,所以佛祖把最漂亮的土地給了藏人。 

 

 

    半路上,一部載運木頭的鐵牛車,上面坐滿老少藏民,他們笑得好開心。經過一間藏傳佛學院,規模還不算小,當初對我拉窗戶拍照不爽快的喇嘛,竟然也拿起相機拉開窗戶,對準佛學院猛拍照,這點我尚能諒解,畢竟這是他們信仰的一部分。人都很自私,包括我自己,在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時,很容易忽略別人的存在和感受。在這同時,另一邊的喇嘛,則是一路不停的誦經,梵音全車飛揚,讓大家分享了佛的威嚴與慈悲,雖然有這層心靈的滋潤,但是長距離的下坡,被震得全身麻木不仁,感到好累好累。

 

 

 

    11點25分,離江達縣城不遠的交通安全檢查站,車子被攔了下來,公安上車嘟嚷了幾句,我沒聽懂他的意思。前座的兩名煙不離手的年輕人,下車去登記,回來後又帶四川口音說了些什麼,好像是衝著我們來的。擔心驚怕的,總是躲不過,對我們這種個人旅行的遊客,一般都沒有入藏紙。進入西藏到底要不要申請入藏紙,網路上眾說紛紜,看法兩極端。領導打手勢要我們稍安勿躁,她單獨下車應付,亮出台胞證讓公安瞧瞧,被問說還有三個男的怎麼不下車?領導回嘴說,不是說漢族女的和藏族男的才下車嗎?她還得知,最近有一位漢族少女,陪著逃兵的藏族青年,是他們協尋的主要對象。可能發現我們都上了年紀,最後只好放行,不過整個過程讓我們捏了一把冷汗,萬一不能繼續進入西藏內地,這趟川藏行,豈不前功盡棄。

    快到江達時,上來藏胞2男1女,女藏胞高壯像個龐然大物,車子搖晃站不穩,整個屁股跌坐在宋大哥的腿上,要站起來又手撐他的大腿,讓他嚇了一大跳,她因語言溝通困難,表現出一副無辜,不知如何是好的窘態。宋大哥在阿格家附近的壇城,被吳師父拉著拍照留念,今天早上在汽車站,又有一個背包族小姐主動和他打招呼,我們嘻謔他豔福不淺,葷素不拒,老少通吃。班車一進入江達街上,所見盡是黝黑皮膚的藏胞,長相和四川見到的藏民不盡相同,雖然同為藏胞,但他們受到很多保護和優惠。

    江達是藏北線進藏的第一站,海拔3600公尺,地處藏東金沙江流域的河谷地帶,一條街到底,沒什麼景點,因為從德格直接到昌都,路程遙遠很辛苦,所以選擇在江達過夜,藉機調整腳步,反正往後的路途還遠得很。午餐後,到超市買酒、蘋果、牛肉乾和撲克牌。睡過午覺,醒來玩接龍,過一個清閒的下午。不知不覺屋外有雨,氣溫急速下降,全身凍得很,趕緊加件外套。

 

    晚餐時,隔桌有藏胞結伴要去拉薩朝聖,另一桌從內蒙來的,已經開了5天車,也要前往拉薩。他們都跟我們一樣,住汽車站交通賓館。晚餐後,在街上買了一隻小烤鴨,25元,回賓館分幾塊給女服務員,彼此談得來,可能是知道我們台胞身分,對我們格外親切,多給我們幾罐熱水瓶,沒得洗澡,泡泡腳也不錯。她還主動幫我們去買往昌都的車票,領導送給她3合1咖啡包,她高興得合不攏嘴,這是我們一路走來,碰到最好的服務生。雖然天寒地凍,還好每個床上都鋪有電毯,睡覺時總算有個暖窩。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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